严建昌:中国赛车需提升形象

中国汽车运动联合会主席严建昌

    【导读】：F1进入中国后大力推动了中国赛车事业的发展，但这项舶来运动相比大众体育依旧缺乏点击率和受众群体，老百姓心目中赛车烧钱高不可攀的潜意识并未磨灭。中国汽摩中心主任、中国汽车运动联合会副主席严建昌从赛车运动发展的战略概念与腾讯体育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深入对话，这次“诊脉”也为百病缠身的中国赛车开出了一剂药方。

    作为中国赛车运动从无到有到规范发展的见证者，严建昌在谈话伊始很自然地谈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的港京拉力赛，那次比赛的成功举办让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有了第一次和赛车接触的机会，通过那次比赛的洗礼，以卢宁军为主的一批中国赛车先驱浮出水面。进入九十年代之后，赛车的象征——F1在全球刮起盛行之风，这股潮流风也吹到了神州大地。1999年F1与珠海国际赛车场擦肩而过，而2004年这项作为世界三大赛事之一的比赛终于进入了中国。

    “但是F1发展再好也不是中国自己的比赛。虽然机会几度存在，但中国F1车队和正式车手始终没能登上舞台。F1敲开中国赛车大门并不意味着中国自身的赛车氛围也像F1赛车速度那样逐年渐长，中国最具标志性的两项比赛CCC（目前更名为CTCC中国房车锦标赛）和CRC（全国汽车拉力锦标赛）在发展过程中始终存在关注度受限以及赛员素质差的窘境”，严建昌说道。

    那么中国赛车究竟被哪些问题困扰？严建昌认为无论是传播者还是参与者都有责任。并且点出了赛车运动的商业营销、促进地方经济和提升中国体育形象三大职能。

    车队应学会营销 拉来并留住赞助商

    严建昌认为车队不会经营做生意也是让赞助商逐渐流失的原因，而没有了赞助一项比赛到最后自然就会自生自灭。

    “我们的车队始终都想拿冠军，对于观众来说没有谁愿意享用垃圾时间。其实赛车和篮球很像，你看NBA两个队伍的比分基本没有超过30分的现象，为什么，老外知道在最后时刻营造紧张氛围让观众屏住呼吸，那就相当于延长了曝光时间。赞助商看中什么？不是成绩而是我的广告Logo在什么位置，我赞助的对象被曝光了几次。CBA不少比赛一旦比分超过30分，那么现场的人如果遇到家里有急事儿或者什么情况，那放心，他们绝对会选择开溜。对于中国的赛车比赛，赞助商的利益往往是靠车队公关部门或者公关公司的简报来体现，而车队本身却忽略了比赛营销。何为比赛营销？，简单来说，如果一个企业赞助车队50万，但是这支车队在临近关键时刻时显现疲态，那么赞助商自然会洞察问明缘由，如果车队能将研发资金不足的情况说明，那么赞助商将会很有兴趣继续‘投资’，反之，一支常拿冠军的车队突然间丢掉冠军，那么在赞助商那里将无地自容。”

    除此之外，如果让更多的厂商进军中国赛场也是严建昌在考虑的课题。

    “现在很多的汽车厂商并非没钱来玩赛车而是他们不感冒这个风险，因为汽车厂商看重的是汽车的销量和营销手段，赛车这个平台投入太大风险自然也会递增。很多人会想为什么不能把一个牌子的私家车组织起来去比赛，很简单，我们的赛车都需要改装，车内结构都会动，这样一来很多车主是不愿意给爱车做手术的。那么，有的人又说明星是提升中国赛车认知度最佳的方式。观众不傻，如果我们隔三差五就举办明星慈善赛，那么老百姓也会看腻，认为这就是在做秀，我们需要寻找一套新的商业模式，而不是去刻意模仿。”严建昌表示。

    车手需提高自身修养

    国外的车手在镜头面前总是滔滔不绝、活力四射。在F1比赛结束时导播总是会播放冠军车手兴奋的呐喊与尖叫声。奥运会上的运动员在拿到冠军后看到电视镜头不是挥笔签名就是献吻。然而中国的车手在媒体采访时却是截然相反的回应，除了几个富含娱乐色彩的车手穿插在荧幕与商业活动之间，其他的专业车手基本无人知晓，更别提公关商业活动，严建昌对此倍感无奈。

    “你说我们的车手比老外差什么，其实技术差距并不大，但是我们的传统文化让这些人在镜头面前胆怯无言。有的车手你问他跑的怎么样，他只说不错，感觉如何，说还行。这样媒体如何来帮助他们宣传，车手的一言一行都是塑造新闻的材料，没有这些，任何一个记者都无法客观对车手进行评论。车手面对媒体时有很多的话可以说，比如发挥不好时，车手可以说感冒了或者水土不服，总之需要讲话，”严建昌说道。

    传统文化及企业的“无知”是赛车发展壁垒

    F1凭借其在全球的高度商业化以及明星效应让其成为了和奥运会以及世界杯其名的赛事，但是中国赛车在中国体育中的分量还远远无法企及足球、篮球、羽毛球这些深入人心的大众体育。严建昌认为要让赛车作为提升中国体育形象的一个分子任重而道远。

    “为什么NBA会火，姚明、易建联等人在群众中树立了效应，而中国并非不愿意培养自己的赛车手，目前荷兰籍华人董荷斌踏进了F1门槛，但第三车手的身份让其对赛车望尘莫及。其实，缺乏有效的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以及企业的对赛车的‘无知’构筑了中国车手圆梦F1的两大壁垒。首先，从文化来看，中国很多的家庭都认为孩子能上重点中学、考上名牌大学就是成功，而在紧张的学习环境下，很少有父母让孩子每周都去玩卡丁车，就算成绩好的孩子开上卡丁车后也因为紧张学习导致的视力下降断送了赛车职业生涯道路。”

    严建昌和记者算了笔账，如果一个小孩要去开一次专业卡丁车，半小时的费用差不多就要70元，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一个月去一次还行，如果每周甚至每天都去，这将成为一笔巨额开支。对于富裕的家庭来说，父母也很少会让孩子去接触赛车那危险的玩意儿，一旦出事，家族和巨额财产岂不是后继无人。

    其次，不少中国有实力的企业宁可赞助F1也不愿意赞助中国赛车，因为F1有电视直播，因为F1大伙儿都知道，联想和爱国者在F1的赞助都超过了七位数美金，而在中国赛车没有哪家企业的赞助会超过百万人民币，甚至有的大企业不理解为何要去玩命。现在除了场地赛和场地越野赛以外，拉力赛依旧无法突破直播的瓶颈，从技术角度而言并非没有可能实现，但效果如何没有人敢保证，没有人能预测会有多少企业原以为巨大的开支买单。

   媒体如何把赛车报道活

    “很多时候，我们的媒体总是在报道车队成绩、技术这些单调的素材，拿技术来说，除了车队自己在研究以外，大众对于这个高深的学科并不能完全明白，不明白的东西自然无法让受众坚持关注，这也造就了点击率无法上升。其次，比赛中成绩的确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是我们的媒体却往往重视成绩而忽视了其背后的故事。”严建昌表示。

    为了体现新闻媒体的重要性，中汽联在2009年年度工作会议期间专门设立了新闻委员会，其中有电视/广播组、报纸/杂志组和网络新媒体组，而其中超过30家单位上至中央媒体，下至级地方门户和小报。

    严建昌举例：“2009年CRC东南汽车万宇车队夺得了年度车队冠军后，更多的媒体为争先恐后地将冠军字眼推向了明显位置，却很少有人去报道车队冠军背后的故事，而东南汽车万宇车队的老板樊凡正是《蜗居》片尾曲的主唱，但没人去关心樊凡在领导车队夺冠中的作用。同样的案例也体现在红云红河车队身上。邵武站在夺冠无望的情况下，原本热闹的车队维修区仅仅被当作了媒体的用餐区，而在东南万宇和上海FCACA两头忙的时候，却无人问津时隔两年重返赛场的老牌劲旅。媒体的报道方向的单一让整个比赛的新闻素材十分匮乏单调，外界自然会认为赛车高处不胜寒。”

    韩寒中指门事件揭秘

    F1之所以会每天有新闻，并非每条消息都是真实消息，而国外媒体深谙炒作之法，而中国赛车除了处罚以及赛事报道外几乎没有其他方面的报道。严建昌曾和国际汽联主席托德谈到赛车发展，托德毫不回避地强调了“News新闻”的重要性。

    让严建昌在去年的最难忘的恐怕要数“中指门”事件了。2009年CTCC上海天马山站比赛中，由于不服中汽联的裁决，作家车手韩寒当着镜头竖起了中指，将对中汽联的不满发泄到了极点。但严建昌说：“我并不希望将韩寒禁赛，而是执行缓刑，为的什么？如果处以禁赛处罚，那么毋庸置疑韩寒的车队以及中汽联将被一堆赞助商起诉，对于中国赛车将产生更多负面影响。而媒体们纷纷关注这个事情，对于韩寒本人以及CTCC和中汽联达到了炒作目的。”

    韩寒在场地赛效力的是上海大众333车队，而在“中指门”事件爆发后，不少业内人士就猜测韩寒如果被吊销赛车驾照，那么他在CRC将无法向FCACA车队交代，随之而来的则是中汽联会接到更多的传票。

    2006年世界杯上上演谢幕演出的齐达内在关键时刻做出过激行为让法国人和他的球队损失惨重，但那出奇“一顶”至今都让人们难忘，而人们记住的只是齐达内却不是被顶的那个球员。

    充分发挥赛车运动社会职能

    和国外由赞助商赞助比赛不同，中国更多的比赛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而政府的官员除了希望看到比赛报道之外，还希望看到更多对于当地发展以及领导政绩方面的消息，但至今为止将地方结合赛事来做新闻的媒体却寥寥无几。严建昌认为如果没有政府，那么中国赛车将会举步维艰。

    严建昌回忆2009年对于中国赛车来将，世界王中王争霸赛（ROC）在北京鸟巢打响并史无前例地设立了一个中国车手比赛日让无数的商家看到了机会，但在赛事合作的名单中，北京市体育局毅然在列。因为北京市体育局的领导清楚地知道政府希望把北京打造成国际一流的体育都市，但仅有“北京国际马拉松”、“中国网球公开赛”和“国际斯诺克北京邀请赛”是不够的，很显然这些职业体育项目的受众群体十分狭隘，而且票房收入已经完全验证。

    虽然赛车也属于职业体育项目，但是在鸟巢举办赛车比赛却是从未有过的，所有的人都希望能一睹咆哮怪兽如何在绿茵场上绕圈，三天比赛带着好奇心入场的观众超过了8万多人。而在ROC之前举办的北京首届国际赛车节观众也达到了30余万人，值得注意的是比赛期间北京正逢降雪降温天气。在前期宣传北京市政府和体育局、文化局在数千辆出租车前座后方的宣传平台中插入了ROC的海报，而电视台和各类媒体也都纷纷给与重点报道，因此这次中外合作的赛事为中国赛车发展留下了诸多宝贵经验。

    也是在11月，北京国安队在主场拿到冠军，不仅对于苦等了十余载的球迷们来说是一种心灵的慰藉也让球队获得了政府800万元的奖励，那么赛车比赛是否也是政府资金支持的范畴？

    “拉力赛每到一处都需要政府的支持，政府出动警察维护秩序这些都是成本，政府的领导们希望能通过赛事带动地方相关产业的发展。比如我们今年拉力赛第一次去漠河办，那么当地的政府自然会让赛事结合旅游业，这次比赛的举办地正好位于中国最北端的北极村”，严建昌还表示中汽联要需求合作契机，加强与政府的交流，促进赛事合作，提中国赛车运动水平。

    【后记】：中国赛车步入正轨将近十载，在热身期过后也将逐步提速，但是必须要结合国情以及比赛的特点，寻求创新找到适合中国赛车发展的商业模式，这也是难度最大的。（费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