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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桂芬:越野圈中的女侠

2012-09-21 root 0阅读

性格豪爽的邹桂芬

    全国汽车场地越野锦标赛怀柔站的比赛在长城脚下的白河湾举行,参赛车辆之多创下了2010年的新高。在各路高手的对决中,女将邹桂芬的出现,让巾帼杯的争夺有了更多的变数。提起这位孙二娘式的女赛手,许多人并不熟悉她的名字,但说到“小八”,在越野圈里可就响亮得多了,老一代车手可以开玩笑地叫她“小八婆”,年轻的得毕恭毕敬称一声“八姐”,相熟的记者则叫她“八哥”,个别有礼貌的喊“八爷”……对于邹桂芬来说,喊她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仍在江湖上行走。江湖在哪里?江湖就在她的心上。
 

    一、开大货的女侠客
    在进入职业赛车圈之前,邹桂芬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货司机。最初开五吨的解放,后来是老款凌河,还开过八吨三凌以及轮胎都有一人高的自卸翻斗车。在赛车圈里,熟悉了解吉普的高人多得是,但是如果要找一个大货车专家恐怕还真得让邹桂芬出面。“我是1992年考了驾照,一直在我家那边开货车。当时开车的女的就不多,开货车的我们整个佛山地区只有两个,都是我们村子的,一个是我婶婶,另外一个就是我了。”原来邹桂芬开大货还是出自于家传,可以想见,在黄飞鸿的故乡,她家的门楼得有多大的气派?也就不怪看着她风风火火地跑在越野赛场里,总是有一种见到了金庸小说中某个人物的感觉,女侠嘛,哪个不是她这模样的?

      邹桂芬的赛车生涯已经进行了七年,“准确地说是从2004年7月份开始的,主要集中在前四年,从2007年之后跑得就少了,在车队主要做后勤和管理方面的工作,一年也就跑个一两场,老不摸车了,手都生了。”在本站比赛中,邹桂芬还出了个小笑话,由于长时间不比赛,脑袋里的弦也少绷了一根,首回合竟然带着瓶矿泉水出场,结果那瓶子滚到了刹车板下面,不许她减速,最终跑得乱七八糟的,被金璐落下23秒,好在第二回合正常发挥,一路上以男车手的姿态飞奔,疯狂抢回45秒,顺利赢得巾帼杯。

    广州的佛山、花都一带,是中国赛车最初的发源地之一,邹桂芬从建筑工地跑进赛车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地利。“当时力爽总部就在我们家那镇子上,我家附近,刘德兴他们搞了一个车队,想找一个女车手。刚好有一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哥哥,跟刘德兴是好朋友,就推荐了我,然后我就去了力爽车队。”

     邹桂芬开上了越野车,就再也不管家里的大货车了,“现在还有两台在家里,我进了车队就再也没去开了,就是我老公管理着。他对我开赛车一向不大支持,这么多年只去看过一场比赛,还是在家门口的,还是因为比赛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他怪我老是出差在外,在家呆的时间太少了。但是我就这么一个爱好,他也不能过多干涉。”

    二、贴家用的女白领
    邹桂芬开赛车不仅仅是兴趣爱好,更是赚钱养家的一种生活方式,出嫁之前她在家里就是当男人用的,“煤汽罐上四楼从来都是自己扛,平时买大米,30斤一包,我一口气上四楼搬进家。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我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尽量不去麻烦别人。第一年我是边开大货边给力爽车队比赛,2005年的时候我跟刘德兴说我今年得努力找事情做了,不能再帮你们跑了。刘德兴说正好,到我们厂里来吧,不耽误比赛,还有一份工资,就这样在他的玻璃钢厂里前后呆了四年,帮他做销售业务。”

    邹桂芬至今记得她的第一场比赛,也是在家门口,顺德,她跑了个第三名,拿了800块钱的奖金。“之前我没开过,也没练过车,力爽车队给了我一台自动档的赛车,我感觉说这个车怎么老是踩不走?我还老是习惯性地去换档,好在我的领航钟国池水平很高,他教给我挺多东西。2005年我只跑了五站比赛,但是还挤进了年度前三。当时女车手还是非常多的,每站都有单设的女子组,多的时候有十来辆车比赛,竞争也很激烈。场下大家互相都是朋友,不比赛的时候还一起聊QQ,可惜现在她们基本上都不跑了。”

    2007年邹桂芬还去参加了一场拉力赛,“只跑了六盘水一站,也没什么经验,但是跑完那个拉力赛之后对越野赛的帮助很大。当时就是想着玩儿,对于拉力赛我是个菜鸟,拉力走线、过弯等等的技术都不懂。感觉以前基本上是瞎跑的,只是运气比较好一点。”
    邹桂芬的师傅是越野界的一号车手江惠坚,“2004年我跑武汉站,当时才是第二次比赛,什么都不懂,下一个很高很深的V型槽,方向没打准,领航帮我搬方向,一搬方向悬空了,全部打到左手边,我一看不对劲,我就一脚油门顶死,从V槽那个边上直接冲出去了。江惠坚在旁边看到,认为我胆挺大的,就教了我很多东西,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叫他师傅。”

    去年的龙游站,邹桂芬给江惠坚还领过一次航,“我跟师傅说路书怎么做,时间怎么掌握,师傅真的没架子,虽然已经是大牌车手了,但是他非常听话。那一站我可有成就感了,我跟师傅开玩笑,我现在是老大,你是听我话。拉力就是这样,车手必须得听领航的。”

    在自己参加比赛之余,邹桂芬也给别人领航,拉力之外,环塔、东川泥石流这样艰苦的长距离越野赛事也都跑过。“这两年我是从一个车手转型为一个领航,一个后勤,主要原因是还能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如果说老不出来比赛,跟朋友们见面的机会也少。到今年车队经理又让我出来跑巾帼杯,我本来还不想跑,毕竟一年多没怎么摸车了,但是一想到能够出来参加比赛,与做后勤或者领航的心情还是不一样,我又非常开心地跑出来了。”
 

    三、挖沙子的女特工
    在长距离的越野赛中,领航与车手在沙漠面前一律平等,当赛车陷在沙子里时,比赛就变成了纯粹的体力活儿,而蒙着脑袋仍是满头沙子的邹桂芬到达终点时,出现在镜头中的,简直就是一个越境未遂的女特工,想必她妈妈都认不出她了。

    “我们那个车比较老,喷油嘴不太行,进到沙漠之后动力不行了,我们就只好下来挖沙子。好几次徐阳说八姐要不咱们放弃吧?你这几天太累了。我说不放弃,挖,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我们出去。最后一天我们确实是退赛了,调头走了,因为那一天车子终于彻底走不动了。我知道再这样走出去也完不了赛,还得麻烦组委会深更半夜来救援。说退了吧,心里又不舍得,我们俩把车弄出来,开到一个高坡上去,站在前面看,看那些仍在沙漠里挣扎的赛车,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看了好久我们才回来。真不舍得!”说到动情处,邹桂芬的眼圈又红了,这让我想起在环塔第三赛段的终点,她与车手徐阳抱头痛哭的那一刻。没在沙漠里挖上一天沙子的人,没自己动手清理空气滤清器的人,怎么能体会那眼泪的滋味是酸还是咸?
 
    这一次,邹桂芬终于把当时在终点大哭的原因讲了出来:“那一天刚进赛道70公里左右,我们档杆断了,徐阳挺着急,我劝她说你不用着急,还有戏,还能救。我先拿把螺丝刀想插进去,但是一看那个档杆是铝的,恐怕不行,后面还有100多公里才能出去,肯定要把它别开花,最后没法收场。我把十字架改了一个套筒,把它打断、敲下来,套在断了的档杆外面,上面再挂一把螺丝刀,拿来挂档,但是因为位置不吻合,徐洋没法挂档。我说你来踩离合,我来换档,我们俩就是三档四档、加减加减这样一直对付着跑了出去,最后回到了终点……”

     关于环塔,邹桂芬最大的感叹是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我们那车的进气没改好,空滤不密封,把灰都吸进去了,动力上不来。从第二天开始我就知道空滤有这样的问题,再改肯定来不及了,车子一跑不动我就让徐阳停车,我拆空滤,也没有新的配件换,就是把它敲干净再装上去继续跑。因为我对机械修理还略懂一二,当时我们两个人在赛道里只能这样修车,没办法。”

     在环塔的赛段终点,经常看到徐阳下了车之后就爬不回去了,还得被别人连拉带拽地给塞回车里,而邹桂芬尽管嘴里叫着“太累了我快崩溃了”还是能够抬腿猫腰,身手麻利地钻进车里,让你不得不相信她真是镔铁打造的。在那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大漠深处,两个女人驾驶着一辆漏洞百出的越野车飞过、跑过、笑过、哭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她们害怕呢?
 

    四、不称职的女保姆
    邹桂芬的比赛常年累月与家庭脱钩,在她看来,孩子从三岁开始就可以自食其力地长大了,她把孩子交给了保姆,而在孩子眼里,邹桂芬就是个不称职的保姆,甚至孩子还要经常变换角色,给她当保姆。在怀柔站第二回合发车之前,邹桂芬的儿子跑上发车台,大喊一声:“妈妈,千万别带着水瓶子啊!”把发车裁判都给逗乐了。对于这位带着孩子出阵的妈妈车手,人们总是想当然地以为,太不容易了。而邹桂芬体会到当妈妈的不易,这才是第一次。

    “一年到头都是出来的时间多,儿子也照顾不了,这一次我把儿子带来了,这是第一次,正好是暑假,我们提前三天到北京,带着他把故宫、长城什么的都看了。我走的脚都累了,才知道当个妈妈真不容易,我以前这个妈当得太轻松了。好在孩子比较懂事,什么也不用我管,包括衣服都不用我帮他洗,他自己从小住校,一切都是自己搞定。”说到儿子,邹桂芬眼里才流露出女性的温柔,然而那也是昙花一现。

    也许从她的内心来说,还是很想更女性化一些,当年十字坡的孙二娘也想,但是干上了男性化的职业,你就别无选择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粗犷的女人,不是因为赛车把我变成这样,当货车司机的时候接触的都是男人,粗犷的男人,刚开始也不习惯,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但习惯了还学上一份。现在我的性格已经做不到温柔那一类,我不管对孩子,还是对家里人,我的性格都是那样,对朋友都是这样,一旦哪天我突然温柔了,还不得把大家都吓死?”

    在车队里,邹桂芬才是个真正的大保姆,华南虎赛车俱乐部旗下有三支车队,每次出来比赛至少都是八九辆车,邹桂芬经常是面面俱到的管家婆,家里的准备、赛道上的录像,什么都干。“吃喝拉撒,抗议投诉……这些都管,没办法,因为经常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站还算不错呢,杂活全是阿丹干,她什么都不让我插手,就叫我专心比赛。”而不比赛的时候,车队里还有一块专门经营赛车改装的业务,减震器、防爆油箱、头盔、赛服等等的买卖都是她的工作范围。

    在长白山站的比赛中,由于车队经理因故缺席,邹桂芬还临时代理了一把前方总指挥,成天招呼着车手们开会、备战,忙得不亦乐乎。“忙着好啊,一忙起来就忘了所有的烦事儿、愁事儿,什么都不管了。”我很奇怪,她这样的性格还有什么可愁的呢?邹桂芬对这样的提问十分不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千万别以为我风风火火的,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原来如此,想必夜深人静、儿子在身边睡得很香的时候,她也会默念一段岳飞的《小蓬山》: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中国汽联特约记者方肇文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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