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解剖FCACA车队老板陷入巨额集资诈骗案
2012-09-22 财经网 0阅读12月12日早上9时40分,上海浦东新区人民法院门外,寒风凛冽。
内心寒气凛冽的还有一大群集资诈骗案的受害者,他们原本期待旁听案件审理过程,但却被告知当天的庭审临时取消,多位受害人迟迟不愿离去。这群人,有的是私营老板,有的是普通百姓,他们都因同一家公司而卷进一起巨额集资诈骗案,被卷进的资金从百万至千万元不等。有的人甚至因为此事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谁都不会想到,这起涉及金额数亿元的案件,跟2010年11月25日FCACA车队官方微博发出的一起通告有关。2010年11月25日,该车队官方微博宣布全体员工已经正式解散。2009年至2010年间,年轻的FCACA车队发展迅猛,不仅先后网罗到王睿、韩寒等顶级车手,更先后问鼎世界汽车拉力锦标赛(WRC)多站点的冠军。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只是昙花一现。
而在FCACA车队背后,上海旭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飓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等相继浮出水面,这些公司的老板就是上述被取消庭审案件的被告——陈滢,陈被控“集资诈骗”罪。
风光无限
工商资料显示,上海飓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飓寰”)成立于2003年1月21日,注册资金400万元,法人代表陈滢。起初,公司在上海名不见经传,但是因为投资进去的资金有着稳定而丰厚的回报,飓寰逐渐在业界有了知名度。加上公司能够给投资者留下专业、资金流充裕等加分印象,信赖飓寰并把钱投入进去的人越来越多。
赵美玲(化名)就是其中最典型的当事人之一。早在2005年,赵就从亲友处听说了投资飓寰能带来巨大的收益,有两个赵相熟的姐妹,曾经筹资投入50万元,次年连本带息拿到了117万元。她们不断游说赵美玲,让赵也投点钱进去。但是谨慎的赵美玲并不相信“天下掉馅饼”这回事,一开始还是坚持不接触这类收益不符合常规的投资。
直到2007年,随着周围房价的步步高(21.29,-0.01,-0.05%)升,以及股市的走高,赵美玲觉得将钱放在银行“贬值”太快,不禁动了投飓寰的心思。赵的周围有不下10名的亲朋好友都把钱投进了飓寰,且有的隔半年,有的隔一年,都能连本带息把钱拿回来。加上这些亲朋好友很多都在公务机关供职,有医生、教师等,都是高学历知识分子,赵美玲也相信他们的判断。
当然,赵美玲也曾亲自去飓寰考察过。“公司在陆家嘴(11.48,0.00,0.00%)的华都大厦,整整一层楼。而且每年公司还有不少宣传刊物发放给我们,有的刊物报道说老板陈滢喜欢做慈善,经常捐款,我们也因此更信任这家公司。”赵美玲说。
与赵美玲有类似经历的还有受害人罗锦颂(化名)。罗与飓寰的一位骨干黄黎竣是相识近20年的朋友,对黄可谓知根知底。罗的周围还有多位朋友,均与黄黎竣有多年交情。正因为是一个圈子的,大家互相影响、传播,均在飓寰投入了大量资金。罗告诉记者,公司一直以来给人很正规的印象。平时每隔一周就会把投资者的资金情况汇报给客户,自己也曾多次参加过公司的年会。加上之后老板陈滢又投资了上海旭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运作FCACA车队,“作为社会知名人士,我们十分信任他。直到后来感觉他的公司遇到难关,我们还是抱帮助他渡过难关的想法继续投钱,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指被骗钱)。”
罗锦颂所说的上海旭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旭寰”),注册资本500万元,成立于2006年8月17日。2009年至2010年前后,因为旗下运作的车队FCACA先后请到了王睿、韩寒等知名赛车手加盟,并在WRC赛上多次问鼎而名噪一时。
此外,旭寰另一项知名的活动是组织了上海保时捷俱乐部理事会及其联谊活动,曾多次组织过慈善募捐活动。2006年11月5日首次成立时,该俱乐部已经有近140名会员。此外,以后每一位在上海的保时捷车主,都会自动加入该俱乐部。
“陈滢很喜欢玩车,最鼎盛的时期,有过7、8辆顶级跑车,包括保时捷、奔驰、兰博基尼等等。我曾听陈滢身边的部下告诉我,他光自己换车就赔了600多万元。”当事人之一徐志强(化名)告诉记者,“这位部下之前曾参与管理陈滢车队,他还曾经向我透露,两年间,车队至少烧钱7000万-8000万元。”
但当记者致电这位曾经的部下时,对方以“事情过去后不想谈”为由拒绝接受采访。
败露疑云
不论是飓寰还是旭寰,都似乎给人“富有”的印象,那么这家公司到底是如何败落?又如何欠下巨额债务,以至于检察机关以“集资诈骗”为本案定性呢?
从记者接触到的一份“投资项目代理合同”来看,飓寰给投资者的诱惑的确很大。合同显示,以投资100万元一年期为例,投资者首先要存入2.4%的居间费(相当于管理费)给公司。其次,等到清算结果时,如果收益低于或等于初始保证金(即100万元)的24%,则全部归投资者所有;如果收益高于初始保证金的24%,扣除24%收益归投资者后,其余部分投资者和公司各提取50%。
事实上,合同中也对风险处置给出了约定:即亏损10%以内由投资者承担,亏损超过10%部分由公司承担。
但奇怪的是,合同是和飓寰签署的,但资金却由投资者直接打到陈滢的个人账户上。对此,公司给出的解释是:飓寰公司并非以“投资公司”的名义存在,而是以“投资管理公司”的名义存在,属于咨询类公司,不适宜将钱直接打到公司账户。事实上,在工商注册资料中,公司的经营范围也有载明,为“投资管理,投资咨询,经济信息咨询,商务信息咨询,企业管理咨询”,的确算是一家咨询公司。
但在飓寰公司的网络简介中却载明:公司投资的范围包括证券、商品及股指期货、投资银行业务等金融服务。并指出: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迅猛发展,公司将涉入高端私募的对冲基金、股权投资等以高端金融服务和资本运作为主的投资领域。
若从事上述金融业务,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但如果严格按照相关的风险提示止损,也不至于破产或欠下巨额债务演变成诈骗。
“资金链断裂可能是一个重要原因。2009年年底到2010年年初,公司突然改变经营策略,说现在管理的资金太大,做不过来,一些原本数百万级别的客户不做了,以后只做投资1000万元级别以上的客户。这之后我们很多几百万的客户想退出来,却发现钱拿不出来了。”罗锦颂告诉记者。
“我的钱投进去后从来没有拿出来过,是我家几乎全部的家产。这笔钱正好在2010年2月份到期,原本我们想拿出来的,谁知道当时和我们联系的职员徐睿,拼命劝我去筹满1000万元再投。我当时说筹不到,他又说那作为老客户,继续把钱放在那里做投资,收益更多。我不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催讨,但是他们一个月拖一个月,直到2010年10月份我们去报案。”赵美玲说,“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让我们筹1000万元的时候,可能公司就出现了资金问题,只是在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罢了。”
其实感觉到公司出问题的不止赵美玲一个人。徐志强作为和陈滢直接打交道的朋友,感触更深。
“2010年上半年,陈滢打电话给我向我借车。陈滢作为上海保时捷俱乐部理事会会长,周围有一帮富有的保时捷发烧友。平时他负责帮其他车友换车玩车,很多车友信任他。当时他对我说由于资金紧张,变卖了一些跑车,想买我的二手奥迪车开。我说大家是朋友,缺车用先借给你。可是我没想到一借就借出去大半年,直到后来出事了我才找到自己的车,原来是被转手借给了保时捷车队的一位车友了。”徐志强告诉记者,“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以我对陈滢的了解,他有7、8辆车在玩,家里有两套别墅,怎么会到变卖汽车的地步?”
此外,记者致电飓寰一位职员,她也证实,其实至2010年10月公司解散,之前已经拖欠了大半年的员工工资。“虽然员工还是天天来上班,但是意见已经相当大。最后申请了劳动仲裁,才拿到了一部分工资。其他像绩效工资等,是不会有的。”该职员还证实许多员工也投了资金进去,“到最后发现事情是这样大家的心态肯定不一样了。”
不断套进
当公司资金紧张时,公司的投资者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像赵美玲女士那样,已经担心钱拿不出来,拼命地向公司逼债;另一类是像罗锦颂、徐志强那样,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道义,继续投钱或借钱给飓寰和陈滢,抱着帮助陈滢渡过难关后共同受益的想法,结果却被套得更深。
“去年11月份是FCACA车队最后一次出征WRC收官站英国站。10月我接到陈滢的电话,说是车队这个赛季最后一场比赛,急需钱,日常开销上还缺100多万元,向我借一下。我考虑到是朋友关系,真心希望帮一帮他渡过难关,就将100万元打了过去。”徐志强告诉记者,其实之前在2010年7、8月份的时候,他周围的朋友问陈滢要钱要得比较急时,他曾找陈滢拿过两张各400万元的支票,但是这些支票在银行却不能兑付,徐志强去还支票的时候陈滢只是说资金紧张让再缓一缓。“直到2010年11月27日左右,听说陈滢在山东枣庄被警方抓捕。”
“此外,2010年我还借了40多万元给黄黎竣。现在想起来,作为公司骨干,黄在可能知道公司有问题的情况下,还向我借钱,真的很让人怀疑这些钱到底是进了个人口袋还是公司的账。”徐志强说。
和徐志强遭遇类似的是罗锦颂及其周围的朋友。“我周围的很多朋友都跟黄黎竣是多年的朋友。知道他是名复员军人,之前在银行做过保安、信贷员等,最后才跳槽到飓寰。我们对飓寰的信任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对黄黎竣的信任上。甚至是在2010年,他们公司遇到了困难,我们还不断投钱进去。有些人比较惨,在2010年感觉到他们公司资金紧张时,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借钱出来给黄黎竣;还有一位受害人,在2010年黄黎竣要求增加投资的情况下,变卖房产、借高利贷凑了钱给黄,最后还闹得家里离了婚。”
罗锦颂告诉记者,现在很多受害者报案主要是针对之前对飓寰的投资,是一些直接打入陈滢账户的资金。但事实上,到后期,还有不少人的钱是打入了黄黎竣、徐胤哲等骨干的个人账户上,甚至有两笔钱是在案发前几日打入的,至今无法求证去向。
但目前,飓寰除了法人代表陈滢被关押外,其余骨干们生活得似乎不错。这也让很多受害人心里感到不平衡。
一位追着黄黎竣要债快一年的知情人告诉记者,黄虽然一年多没有工作,但是日子似乎过得不错。去他家的时候,该人士发现她妻子使用的化妆品,都是上千元的奢侈品;另外,前不久黄的儿子从公立学校转入了私立学校读书。“黄黎竣的妻子目前在银行工作,黄对外声称是用妻子的工资在还大家钱。但是这样的生活质量似乎不像是靠一个人的工资在支撑。”她说。
“之所以怀疑打入黄黎竣等人账户的钱存在于公司债务之外,是因为我们打钱给他的时候,他只是出具了盖有公司公章的借款单或收条,虽然有陈滢的签字,但是作为项目骨干,准备一堆这样的收条带在身边都不稀奇。”罗锦颂补充说。
但事实上,这些当事人没一个真正了解陈滢到底做了哪些投资,更不清楚陈滢资金运作的渠道是怎样的。
只有赵美玲听来一句传言,有一位在飓寰所在大楼做物业的债权人曾跟她提过,曾听说飓寰根本不在做投资,而是一个空架子。所有钱款都在陈滢账户上,公司运营需要交的工商、税务、物业等费用,时间一到直接问陈滢要钱就行了。
这样的说法记者目前尚无法求证。但问题是,案发一年多以来,到底那些消失的钱到哪里去了,却似乎成了一个谜。
不少受害者告诉记者,之前不断地询问相关部门,却似乎找不到人回应。
当天准备去旁听庭审的受害人约有十多人,而记者接触的每一位当事人背后,都有一连串的受害名单。虽然目前记者并未获知陈滢案的具体诈骗总额,但有受害人称达数亿元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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